墨秋-

前文：上章点我

直到这段时间，王俊凯才明白为什么社会人经常自嘲社畜了。

 

曾经的他仗着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过着多么舒适的日子啊，工作和工资的性价比真是高的不能再高。

 

即使那个时候打下来的底子还在，没日没夜的练习和排练之后，王俊凯刚在市内跑了几场公演，也觉得自己的老命要没有了。

 

首演之前他拿了几张票回家，一张给王源两张给父母，还有一张捏在手里，有点犹豫不决。

 

“你真的不叫上你妈妈……”

 

彼时王源正坐在成堆的文件里，鼻梁上架着个造型十分骚包的圆框眼镜，将眼神隔得更加冷。

 

“不用。”他说。

 

“好吧。”王俊凯叹口气，“那你也拿着吧，给同事做做人情？”

 

“诶，不是。”王源哭笑不得地翻过一页纸，用笔不知道做了什么标记，“只有一张送谁都怪怪的你不觉得吗……要么这样。”

 

他将眼睛一眯，露出了王俊凯十分熟悉的那种小蝎子扎人之前的微笑。

 

“你送徐璐呗？”

 

……哇哦。

 

这个选项有点刺激。王俊凯想了想，也觉得很有意思似的跟着笑了一下。

 

然后他真的把票寄去了，虽然心里并不觉得对方真的会来。这种心情……怎么说呢。就像很多年前，站在大舞台上急不可耐想证明自己的小男孩。不同的是现在心里还掺了一点微妙的挑衅：我自己不是也能做到吗？

 

当然和徐璐相处了那么些年，王俊凯当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严厉，嘴硬，唯利是图，但也不伤天害理。谈不上益友，不过绝对是严师。

 

所以也许也是想让她看看……当年的小男孩现在已经成长成了什么样子。

 

首日的演出还算顺利，王俊凯下台之后去休息室的冰箱里摸了瓶饮料，灌了一口才总算松了口气。台词OK，走位OK，剩下的要等全场演完看录像才能知道，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会儿休息室里没人，杨桃不到演出结束也不会回来。他舒服地霸占了整张沙发，将自己横了上去。然而他刚刚把手机掏出来，休息室的门就响了。

 

王俊凯：“……”

 

他本来不想搭理，奈何想起来休息室的门被他从里面顺手锁上了，只好鼓了一肚子气，爬起来为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开门。

 

“哇你还真在这啊！”

 

一把清亮的薄荷嗓闯进耳廓，王俊凯默默将自己心里循环的几句抱怨嚼碎了，委委屈屈地吞回了肚子里。

 

“诶不是……你不是看演出吗？跑我这里来干嘛？”

 

“哎呀。”王源摆摆手，好奇地四处张望，“我都猜到凶手咯，而且你也没戏份了嘛。”

 

“你对编剧好一点不行吗——说起来今天首演之后剧团可能要聚餐，晚上会晚点。”

 

听见这话王源眨眨眼睛，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他在某个高档小区门口等到深更半夜，堵到一个未成年饮酒喝的晕乎乎的王俊凯。

 

“那晚一点是什么时候？”

 

“不会太晚吧？明天还有一场呢。”王俊凯眼睛一转，“要么你不放心就留下来跟我一起呗。”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啊王先生？”

 

王先生顿了一顿，露出了一个十分慈爱的笑容：“乖崽，喊声爸爸来听听。”

 

王源：“…………”

 

不过最后他当然没有留下来。毕竟王源不是剧团人员，待在这里怎么看都像蹭饭来的。好在杨桃这一场饭没什么应酬的意味，加油鼓劲的意味比较多些，很快让全体人员得以各回各家养精蓄锐。

 

不得不说杨桃的决断正确，公演的日程排的相当紧，工作量又很大，只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参演人员不被累垮。本市的最后一场公演结束之后甚至都没有回家的时间，就立刻要赶往机场，去下一个城市。

 

王源有个官司要出庭，实在不能来送机，只好自己生起了闷气，十分暴躁地将对方律师怼了个哑口无言，才算将自己从躁郁里解脱出来。

 

其实这并算不上什么分离，但是王源回到家里还是有些不习惯。那边王俊凯早已到了目的地，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软床上给他炸了一串消息。

 

「案子顺利吗？」

 

「我觉得咱们过一阵可以考虑买车的事情了」

 

「真的我刚刚算了一下觉得很妥」

 

「喂你人呢」

 

「王源儿——」

 

「源儿——」

 

「儿——」

 

儿个鬼。

 

王源笑了一声，打开电脑开始下载自己屯了很久的一部电影，开始不紧不慢地回消息。

 

「大佬我们还要还房贷呢大佬」

 

「你的人生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呢王律师」

 

没有追求的王律师从冰箱里抱出了一大瓶可乐来，窝回被窝里，随手装疯卖傻地瞎撩道：「我的人生追求就和我聊天呢，你对他好一点儿啊」

 

王俊凯：“………………”

 

他目不忍视地发了几个表情包把这句话刷到视野范围之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字开始吐槽。

 

两个人乱七八糟地扯了些琐事，王俊凯第二天还要大清早爬起来去排练，只好先行睡觉。电影还没有下载完成，王源翻过一遍刚刚和王俊凯的聊天记录，叹了口气。

 

还真的没提生日的事情啊……

 

实际上自己是早该过了盼着生日的年纪，可是又偏偏想借着这天讨些特殊的福利……但是王俊凯那天根本就不在本地，说了怕也是白说。

 

王天蝎十分不甘心地在松软的被子里滚了两滚，已经开始盘算王俊凯回来之后怎么加倍的要出一点好处来——反正每次碰上这种情况，王源稍微撒点娇对方就会心软得将自己的底线吞进肚子里去，基本上什么都会答应。

 

奈何王俊凯隔了几百公里远，委实无法实时接收恋人的一肚子坏水，起早贪黑地当自己的劳力苦工，生怕哪个环节掉了链子。

 

他觉得自己当年在美帝穷得喝风，到处打工凑生活费的时候似乎都没这么累过。

 

不过也许真的是开始老了。

 

深更半夜被手机接连不断的消息吵醒的时候，王俊凯还在迷迷糊糊地这么想。各种社交软件的消息都蜂拥而来，堵得手机卡了三卡。

 

王俊凯：“…………？？？？？”

 

这大半夜的，他的友人们还都另辟蹊径地疯了不成？

 

他打开微信，发现连王源都炸了他好几条。

 

…………怎么回事啊到底。

 

王俊凯瞅着屏幕上一排排感叹号委实有点说不出话，只好先点进王源的对话框，看到他给自己发了一条微博截图和一个链接。

 

王律师大概难得有千言万语吐不出来的时刻，只好把自己躁动的心绪全数灌注在了标点符号和表情包里，看起来有点狂躁。

 

截图似乎是个微博小视频，王俊凯还被手机的光线刺的有些睁不开眼，就直接点开了链接。他靠回床头上，发现这个视频是他舞台剧的片段，看舞台的样子……大概是首演那场？

 

这明显不是官方录影，从镜头晃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哪位观众的私人拍摄。王俊凯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谁这么没礼貌，黑漆漆的观众席上也不怕把人晃瞎。

 

但是重点明显不在这。王俊凯眯起眼睛，被已经三万多的转发量吓了一跳。

 

不是吧……

 

他觉得自己有几分晕眩，也许是睡眠不足。热评里有各种顶着自己应援ID的嚎叫现场，刷满流泪的表情问“小凯这是回来了吗”，觉得这事情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不过公司方面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王俊凯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也被满腔心绪和过大的信息量堵得说不出话，只好照葫芦画瓢地给王源回了一串省略号。

 

他冷静了一下，点进了发布者主页，却发现这只是一个刚注册三天的小号，只发了这一条微博，别的点赞关注一概没有，显得十分神秘。

 

这就更令人费解了。

 

因为现场摄影多少有些不礼貌而不想发在常用主页被批判吗？

 

说不通啊。

 

肯定也不是剧团或者公司的做法。杨桃一心想着剧台质量，要宣传也根本不会考虑这种方式。公司……就他们那个业务水平，不存在的。

 

怎么演个剧还演出了一桩悬案呢。

 

王俊凯使劲挠挠头。虽然这不算是坏事，毕竟他想要回去，还想站的更高……但是这件事情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让他有点烦躁。

 

微博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营销号们已经不辞辛劳地紧紧跟上脚步，发出了各式各样措辞浮夸的通稿。王俊凯略微翻了一翻，委实觉得辣眼，忍无可忍地退出软件打了老肖的电话。

 

“喂？别睡了，起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