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秋-

*前文：上章点我

两个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来归置这个房子，当然，这个很大力气基本上是王俊凯一个人出的。

 

因为王源忙着找工作，一天跑两场面试，疲于面对各种奇怪的面试官，成天活在精神恍惚的边缘。

 

他随手把钥匙丢上玄关的鞋柜，抬眼打量了一番墙上明显是新来的壁灯，总算觉得自己运转过度轰隆作响的大脑安宁了下来。

 

某人将自己往沙发上一丢的行为终于惊动了戴着耳机偶尔在草稿纸和平板上记记划划的家伙，王俊凯抬头瞅了一眼瘫在沙发上呈失去梦想状的王源，丢了一句“去洗澡”就又迅速地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王俊凯工作状态这些年来变得愈发六亲不认，王源也没辙，但也知道这时候自己继续赖着沙发上柔软的亚麻布对方也不会管他，于是瘫得更加心安理得，直到昏昏欲睡间，有人拽下了他的耳机，用颇为强力的节奏换下了原本用于舒缓神经的钢琴曲。

 

王源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从沙发上蹦起来，就被王俊凯摁住了肩膀。虽然不是很理解对方的举动但是王源还是乖乖的听了几个小节，末了问他：“你写的？”

 

这人得意的眨眨眼睛，像只为主人叼来小鱼干的猫，满脸写着求夸奖。

 

王源揉揉太阳穴，觉得刚刚一下被炸得有点懵，只好投降：“我等会儿再听啊我……我现在头疼的要命，听不进去的。”

 

对方看起来有点失望但是也没继续多说什么，一巴掌拍到王源脑门上，不甚轻柔的揉了揉。他当然不会说什么别这么累吧大不了以后我养着你的蠢话，毕竟这个年纪的人身上都攒着一把冲劲，血液滚热，想来没什么人愿意平白当一条专业吃拿卡要的米虫。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理了理头绪，王源最想去的那家律所面试结果尚未出炉，他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能在忐忑当中被折磨着等待结果。至于王俊凯……王俊凯的状况就很玄妙了。

 

当时夏依依说自己刚入行没多久也没有靠得住的人脉，最后想来想去给他介绍了去了一个刚刚起步经营的小公司，创办人是她的大学同学。她当然没想王俊凯会真的跑去，只是抱歉自己手头的资源只能给出这点帮助。王俊凯接过写着那个人联系方式的便利贴，直觉得心里感情十分复杂。

 

讲真，要不是他知道夏依依这个人办事一向力求稳妥，他都会怀疑这是不是什么诈骗团伙。王俊凯犹豫了两天，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找上自己来了。

 

饶是当事人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联系夏依依求证，好不容易才放下心来通过微信的好友申请。他一边和尚未谋面的人相互试探，一边咨询家里正在把脸埋进碗里喝面汤的王律师：“我要是给这人骗了我能赔到多少钱啊？”

 

王律师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又吞了几口面，说：“到时候他要见面我和你一起去。”

 

“？”

 

“你嗯什么？我怕你这么傻给人拐去论斤称卖了。”

 

王俊凯：“…………”

 

他沉默了两秒，继续问：“可是人家只找我啊你去的话不是……”

 

“这不简单么，”王源心满意足地将空了的碗墩回桌子上，“王先生的私人律师呗？唔不能说私人，我还得找工作的，我觉得王先生你这儿薪水不太行嘛。”

 

对方瞟他一眼，懒得搭理胡闹的恋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挥手打发王源去洗碗。王源笑嘻嘻地去了，又将自己的手机一路揣到了洗碗槽边上，生怕错过一点风吹草动。

 

王俊凯和人三言两语间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又核对了一遍公司地址。放下手机之后突然紧张起来，又把自己准备好的demo摸过来听，试图找出需要进一步修改的地方。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两个人都紧张得神经兮兮，氛围有那么点像高考出成绩的前一天，于是双双失眠，只得靠在床头两厢惆怅，然后打开微博疯狂转发锦鲤。王源觉得自己刚刚睡着又被邮件的提示音和踢在自己小腿上的力度双双吓醒，哆嗦着双手打开一看，眼睛渐渐亮起来。

 

王俊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好事儿：“面试过了？”

 

“过了过了。”声音由于刻意压制情绪显得有几分古怪，手指敲在屏幕上发出细微的哒哒声，看起来大约是掏出了打游戏的手速来回复邮件。王俊凯翻个身想，邮件的结尾八成有一句逾期不候。

 

过了十几秒身边那个人呈猛虎扑食状砸过来，比正牌偶像王俊凯还重的偶像包袱此刻算是被主人无情抛弃，笑声分外魔性。

 

“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你源哥要走上人生巅峰啦！”

 

他没笑多久，因为王俊凯揪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人脸朝下摁进了空调被里。

 

“睡觉！现在！”

 

这次大约是会有一场美梦，关乎未来或者是前程。

 

王源的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偏偏王俊凯还悬在半空，前不着天后不着地，颇为难熬。后来王源安慰他：“你一个出道多年的老司机就不要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司啦，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在他那里聘用技术指导……”

 

王俊凯给了他一脚。

 

两个人都时常嫌弃对方啰嗦，婆婆妈妈的不知道哪来这么些事情要一一叮嘱过去，然后转回头来，再说上二三四遍，倒是偏偏经常在大事上缄口不言，将主动权全权交到对方手里，等他来给自己下一个判决。

 

王源最后当然还是没有和他一起去面试。毕竟王俊凯又不是真的傻，这么大的事情他有自己的斟酌，一个外行人随便给出的意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添乱。暂时还没有到他去律所报到的时间，所以王源等在写字楼下的麦当劳，用一杯巧克力圣代来打发那人单独上楼去的时间。

 

几个小时之后王俊凯出现在他对面，眼睛里有灼灼的光，一贯拿下胜利之后有点小得意的神情。

 

“合同呢？”

 

“暂时没签。”王俊凯拿着一个甜筒坐下来，随手拍拍自己的口袋，“找他们要了样本……唔，给你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妥的地方……”王源哭笑不得，“人家要是有心想坑你现在搞不好已经把你打包卖了，还轮得到我来给你看合同啊？”

 

但这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下来了。虽然是未卜的结局，总归也是件不错的好事。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进商场买了瓶红酒，当做是终于落下一块帷幕的慰劳。

 

王俊凯一路上心情不错的哼着歌，要不是街上肆无忌惮的傻笑看起来非常显眼，他现在怕是能像个欢腾的表情包一样飞奔而去。身后王源提着难得颇为丰盛的食材，埋头核对发票：“我记得买两瓶黑胡椒是有折扣的啊，它是不是没给？”

 

……感觉这人下一秒就要去起诉这个超市了，未来的大佬抹了把脸，心累的将话头接过去：“没有，你记错了。”

 

这么多年他们手边装果汁的玻璃杯早就换成了高脚杯，但唯独这一次明朗而快意，连平价餐酒里残留的酸涩都随之而去，留下甘甜的果香。王源笑这个烛光晚餐的架势好像结婚纪念日，王俊凯一边将牛排塞进烤箱一边翻白眼：“拉倒吧，当年这个时点我俩连话都没说上呢。”

 

然后他自顾自的想起来：“我俩第一次正儿八经说上话你是不是就撺掇我逃课？胆子够肥啊源少。你对过去那个一天不兴风作浪就浑身难受的自己有什么话想讲么？”

 

他的本意是想问问评价，毕竟他将王源人生路上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都看在眼里，反倒没真正听见过当事人的看法。然而王律师深思熟虑，叹口气道：“多逃两节课吧，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

 

……搞了半天你就惦记这个。

 

王大明星好气又好笑，戴着隔热手套一把糊上王源的脸，使劲揉了揉，然后自己也笑开了。

 

算了，他想，反正一定会有更好的事情在未来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