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秋-

*前文：上章点我

*港真，还是想赶快完结（。

结果事后又是一大笔就诊费。

 

王源甩着账单嘟囔：“你们资本主义啊……”

 

“还行，不至于破产。”王俊凯把卡收回钱包里“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呗。”

 

对方自知理亏，焉巴巴的跟在王俊凯后面，没敢多还一句话。

 

好在考试还是过了的，没有雪上加霜。王源为了表示态度诚恳，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吃他的宝贝麦片，导致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茶不思饭不想。

 

对此王俊凯表示：呸。

 

随着十一月的初冬一起到来的还有王源的生日，然而两个人并没有一起庆祝的机会——王源和他的小组被他的导师拎去明州做苦力，那里冷得要命，冻得王源差点又去医院挂水。奔波了一天终于得以回到酒店的时候，大堂的暖气才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的四月天。

 

同组的其他年轻人本来想去哪里嗨一下，但是架不住王源说再出去你们源哥的生日就要变成忌日了才作罢。生日礼物倒是收了七七八八，连被他们私下里喊“铁处女”的严厉导师也送了一份，吓得他受宠若惊，努力把自己冻僵的脸搓上一搓，才抖着嘴角笑着道谢。

 

其他人闹哄哄地去餐厅吃宵夜，而王源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抱着几个礼物盒子回了房间，预备给王俊凯直播拆礼包。回房之前他无意向后瞥了一眼，发现李静大小姐也没去，拖着步子慢吞吞走在后面，绕着头发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哎哟吓死我了，王源想，还以为大小姐又要来搞事了。您心情不好就回房哭去，可千万别炎上我。

 

李静和他们的关系都挺微妙，不过并不是不是暧昧层面的微妙。这姑娘比他们小两岁，是一个十分争气的富三代——跳级念了研一，长的很漂亮，在家里又是末子，想来得宠的很。唯一的问题就是脾气大又任性，只有在铁处女太太面前才会收敛一点。

 

王源不喜欢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当然做不到像组里其他男生一样围着她团团转，但是骨子里那点儿风度和教养让他也没法和女生争什么口舌之快。王源觉得自己最多就是保持这种冷淡的礼貌，捱到结业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个读作李静写作麻烦的人，还是离她能有多远有多远比较好。

 

他关上房门，把几样礼物一股脑儿丢到床上，然后打开空调。暖气扩散还有一点时间，王源干脆站到床上，把脸伸到出风口边上，享受了几秒春风拂面的待遇。等到面部神经解了冻，才心满意足的摊开四肢，想着和王俊凯视频。

 

——接着才反应过来，这人晚上有工作，现在肯定没在家里。

 

王源烦躁的撇撇嘴，躺了片刻被楼下来来往往的车灯晃得十分烦躁，去拉窗帘时才终于发现，下雪了。

 

加州几乎不会下雪，他和王俊凯的家乡也不会。学下的很大，短短一会功夫已经积起了一层。这会冷已经控制不住王源想要出去撒欢的欲望了，顺便还能拍几张照片让王俊凯羡慕羡慕，一举两得。

 

这个念头仅仅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因为他看见两位明显来自热带国家的年轻人，欢呼雀跃地就着绿化带里的雪打起了滚。

 

王源：“……………………”

 

他突然觉得半分钟之前的自己像一个智障。

 

后天他就又可以回到加州似乎永不下落的阳光里去，忙得七窍生烟，抓住每一点和王俊凯相处的契机，求生似的当成人生路上的一点安慰。

 

他想到他们暖洋洋的房间，突然觉得饿，溜达着去大堂取了份宵夜。王俊凯无时无刻不在念叨自己太瘦，然而这也没办法，天生吃不胖——要是个女孩子大概会更让人嫉妒一点。

 

思维跑的不着边际，王源下了楼才发现大堂给的是自助，不能外带，于是索性放飞自我在餐厅吃了个爽。直到吃得四下无人，王源一抹嘴巴瞅瞅时间，总算是熬到了王俊凯该回家的时候，就慢条斯理的踱回房里去。

 

手机里已经有个两个没有应答的视频邀请，王源回过去，立刻就接通了。

 

“你在干什么呢王源儿，深更半夜往哪跑啊。”

 

“啊……没事，刚刚下去吃饭了。”王源举着手机调整摄像头角度，让他看见那堆礼物“看！你源哥棒不棒！”

 

“那要我给你鼓鼓掌？还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王俊凯翻白眼“你几岁啊？快拆快拆，马上八号都要过去了。”

 

也不知道谁过生日……王源在心里吐槽，这也犯不着比我还激动吧？

 

他打开第一个礼包，是双白色的塑料拖鞋。

 

王源：“………………”

 

屏幕对面的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透过耳机直直撞进鼓膜，险些把人炸聋了，还差点盖过了敲门声。

 

“你等会儿！”

 

王源使劲把屏幕愤怒地扣下去，起身去开门。

 

“Roy你知道李静在哪儿吗？”

 

王源愣住了，眨眨眼睛：“……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了？”

 

“我刚刚去找她，发现房间里没人……手机打不通，任何社交软件都没有回复。”这是跟他们同组的一个泰国女生，性格蛮老实，全组六个人好像就她对李静没什么大意见“可是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

 

王源回头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挂钟，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哦豁。

 

“你别急啊，”他说，“你问过其他人了吗？”

 

“问过了，”女孩子眨眨眼睛“男生们现在出去找了——导师那里我不敢去问……”

 

想想也是，问出更大的腥风血雨，指不定李小姐还要怎么作。

 

王源简直气血上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暴躁。

 

“李静是个健全的成年人，想去哪里去哪里，她自己能承担责任。”他看着女孩子有些被吓到的表情，补充了一句“抱歉，我不是在对你发火……早点回去休息吧。”

 

其实他内心真正的小脾气叫，“今天老子生日老子最大”。反正小姐有一帮人陪她作，那他这个组长不出面也没事，说到底，也没有这个义务。

 

怼人其实总共也没花两分钟，王源关上门回去拿起手机的时候屏幕还亮着，王俊凯没切掉通话，可是他趴在摄像头面前睡着了。

 

心里突然就软下一片。

 

眼睛下面的阴影即使隔着不甚高清的屏幕也能看得出来，嘴唇还是有气无力的泛着白。不过至少他来这里之后随时都在王俊凯包里或者口袋里塞着巧克力，低血糖是很少犯了。他知道王俊凯很累，自己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可是这一瞬间无王源几乎是自责的。

 

如果他当年没有回应王俊凯。如果他当年在他亲吻落在唇上前推开他。如果他没有任性急着远跨重洋——是不是一切都会比现在好一点。

 

那王俊凯就会继续在巨大的舞台上创造奇迹，而不是白白跌下神坛滚得一身泥泞。

 

当然这不是动摇。那瓶带着险恶药物的矿泉水让他们闯过了死别却没逃过生离，好像总是在分别，像一种不可抗力。人的年纪越大执着就越少，最后浓缩成半径五十公分巴掌大的小世界——那是手臂圈起来，可以拥抱的范畴。然而那么多人最终也难求一个幸福美满。所以既然这么艰难，那就千万不能再走散。

 

王源的指尖触到屏幕阴影里那人模糊不清的眼睫，好像这是个睡在他身边的平凡夜晚。可是心里却突然被某种酸涩情绪充满了，品过之后又泛着一点甜。

 

“晚安。”

 

他轻声说。